幽邃之藍

　　『學、學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意外地，雖然語調有些發顫，但褚冥漾的聲音倒是沒有受創後的掙扎感，在千冬歲調整視角後，黑髮的學弟完好無缺地重新出現在投影中，反而出手的金髮女生後背渾身是血地癱倒在地。

 

　　『學弟你別害怕，她身為袍級卻因私怨而意圖傷害無袍者，已經違反公會的規定，我不過是協助公會清理門戶罷了。』柔柔的無害嗓音低低響起，一名長相文靜的女學生用著與外貌不相襯的動作一腳把奧克蕾依踢下鵲橋。『我和其他的學姊學妹只是想趁活動的機會，想把自己的心意傳遞給冰炎殿下而已，可以請你告訴我們冰炎殿下所居住的寢房在哪嗎？我向你保證，只要送完卡片和巧克力就馬上離開。』

 

　　『呃……我很感謝學姊你救了我，可是學長的事……』

 

　　『如果學弟你肯提供協助，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的。冰炎殿下的後援會不乏古老的守世界家族成員，族中許多不外傳的糕點甜食可是人間絕品，只要學弟一句話，那些都可以無限量地供應給你。』

 

　　夏碎敏銳地捕捉到褚冥漾眼中一閃而過的光彩，然而最後他還是斷然搖頭拒絕。『我非常謝謝學姊出手幫我，可是我……我絕對不可以背叛學長！』

 

　　用力把決定吶喊出聲，褚冥漾毫不遲疑地轉身拔腿就跑，只不過敵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鎖鍊型態的幻武兵器幾乎在同時間竄了出去。『想逃？沒那麼簡單！』

 

　　銀色的閃光如靈動於叢林的巨蟒般，飛快往小學弟身上捲去，眼見褚冥漾即將被銀鍊給束緊，幾道飛切而過的風刀搶在之前俐落地將兵器截成好幾段，悶頭猛衝的小學弟則是雙腳懸空，被人用不甚美觀的姿勢夾在腋下。

 

　　『席雷‧阿斯利安！』精準叫出來者身分的女音已不復方才的輕柔，被喊叫的狩人只是笑笑地把擄來的戰利品安置在飛狼上。『人我就帶走了，至於學姊你們最好還是原地解散吧，要是這件事傳到亞學弟耳中，可不知他會做出什麼舉動呢。』留下忠告後，阿斯利安瀟灑地揮了揮手，驅動拉可奧離開原地。

 

　　『阿利學長，謝謝你。』撥開被風吹亂的瀏海，褚冥漾一面道謝，一面不安地回頭偷覷敵人有沒有跟上。

 

　　『小事罷了。話說回來，亞學弟的後援會還真是驚人呢！』大方地貼著褚冥漾後背，紫袍狩人嘴角勾起上揚的弧。『我看活動期間我們還是一起行動好了，這樣也不用擔心那些人再來找你麻煩。』

 

　　『可是……阿利學長應該也有想共度情人節的對象吧？把重要的活動時間花在我身上是不是不太好？』

 

　　『沒這回事……』輕輕俯下身，貼在小學弟耳畔低語的動作無比曖昧。『我很高興讓褚學弟霸佔喔。』

 

　　『阿、阿利學長……拜託你不要講這種會被別人誤會的話啦。』低下頭閃躲阿斯利安的吹氣，褚冥漾的小臉瞬間紅透。

 

　　「糟糕，必須快點去妨礙阿斯利安，否則漾樣很有可能會被他拐帶走。」神情緊張地抽出三角符咒，千冬歲準備喚出使役的動作卻遭夏碎制止。「再等一會兒吧，我想『那個人』也快到了。」

 

　　「喵喵嗎？還是萊恩？」

 

　　見到自家親弟露出難得的困惑表情，夏碎輕笑了聲：「都不是。是一個比起他們，更讓阿利感到棘手的傢伙。」

 

　　『低賤的妖師，馬上給我離開阿利身邊！』傲慢的低吼來自影像的那端，兩人同時將視線轉回，就見休狄攔在飛狼之前，怒騰騰的目光瞬也不眨地死瞪著褚冥漾。

 

　　『褚學弟是我約好共度情人節活動的對象，就算您貴為奇歐的王子殿下，也沒有權利干涉。』刻意地呷了小學弟臉頰一口，紫袍狩人在「噫噫噫──」的慘叫聲中綻開笑容。

 

　　『阿斯利安，你……』

 

　　『阿利學長請你別開這種玩笑啦！』褚冥漾來回看著狩人與奇歐王子，臉上露出大禍臨頭的表情，只不過他越是掙扎扭動，勾住他腰間的那隻手就箝制得更緊。

 

　　『卑鄙的低下種族，竟敢與高貴的血統進行不正當的交往！』幾乎是咬牙切齒迸出這句話，休狄不斷抽搐的臉皮讓夏碎聯想起健身器材的廣告，那上下抖顫的模樣像極了被機器振動的小腹肥肉。

 

　　彈指聲響，對方身後馬上出現兩個手下接近飛狼，看狀況是要把褚冥漾扯下來。

 

　　「哥，你怎麼會知道休狄殿下會趕來？莫非是你通知他的？」千冬歲忍不住發問，眼睛仍不忘持續關注著戰況。

 

　　「他不是你拜託就願意行動的人，不過只要透過管道釋放出一些錯誤訊息，那種人便會不請自來。」插起盤中的和菓子放入口中，夏碎慢條斯理地繼續往下說：「比如說……一同參加活動的兩人，能夠得到公會的認可，未來將以伴侶的身分共度一生。」

 

　　「所以他才會那麼激動啊……」

 

　　混亂中，褚冥漾藉機掙開阿斯利安的摟抱，趁著休狄與部下糾纏紫袍狩人的空檔，取出風符以浮空法術一溜煙逃逸。

 

　　『學校到底哪裡才安全啊……』滿臉疲憊的小學弟讓自己降落在白園草地上，他朝四周張望了下，最後選定一個較隱蔽的樹蔭躲藏。『老頭公，麻煩你了。』敲敲黑色的手環佈下結界後，他取出手機開始發送簡訊。『喵喵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去餐廳集合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嗚啊啊啊啊啊───』

 

　　猛然冒出的人聲讓受到驚嚇的褚冥漾發出慘叫，不過高分貝的噪音很快便被後腦巴掌給制止。『吵死了！你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躲在這裡嗎？』

 

　　「看來冰炎似乎也感受到危機了，我還以為他會待在黑館悠哉悠哉地等褚回去呢。」瞧著畫面中擺出不爽表情的搭檔，夏碎發出低低的笑聲。

 

　　「有時候我會搞不清學長的用意呢。想跟漾漾一起參加活動，為什麼非得這麼拐彎抹角的呢？明明出任務砍的人的時候就很乾淨俐落。」托著下巴，千冬歲臉上滿是不解的表情。

 

　　「或許……是沒有自信吧。」搭檔的心思，夏碎是有幾分瞭然的。

 

　　「怎麼可能，學長可是那個冰與炎的殿下！」

 

　　「你還記得褚剛到守世界的樣子嗎？那個時候，只要一看到違背原世界定律的事物，褚就會閃得遠遠地。」經夏碎稍微提點緣由後，千冬歲便很快推斷出結論。「我懂了，畢竟同性的戀愛在原世界是比較難被認可的事情，與其直接告白後被拒絕，不如讓漾漾從日常慢慢接受學長的親近，未來再提出交往要求成功機率會比較大吧。」

 

　　「沒錯。」點頭贊成自家親弟的論調，夏碎又將目光轉回到他關注的兩人。

 

　　『學、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滿滿的訝然語氣。

 

　　『怎麼？就准你可以來白園，我就不能來這裡？』橫了小學弟一眼，冰炎逕自靠著樹幹坐了下來。

 

　　『不是啦，我記得你早上說過身體不舒服的，怎麼不留在黑館休息？』蹙起眉心，褚冥漾露出擔心神色瞪著眼前的混血精靈。

 

　　「我記得學長前天才生龍活虎地拆了人家的文化遺產不是嗎？」「噗咳咳咳──」千冬歲犀利的吐槽讓忍俊不住的夏碎差點嗆到。

 

　　『你很囉嗦耶，樓下大廳那麼吵是要我怎麼睡？』一把扯住褚冥漾袖口要他坐下，冰炎自動自發地把頭枕到小學弟大腿上；他完全無視對方僵硬到不知該做何反應的模樣，以非常自然的動作將褚冥漾的手拉過去。『原來你的戒指是藍色的啊。』

 

　　『啊、嗯嗯對啊。聽說學校發的戒指好像會反映出主人的屬性顏色，像喵喵就是綠色的，學長你的應該是銀紅相間吧……不對，你應該把戒指丟掉了！』

 

　　『你答錯了，戒指現在就戴在我的手上。』抬起右手，冰炎讓屬於自己的銀紅光澤不著痕跡地朝水藍靠近，就在兩顆寶石相互碰觸的前一刻，白園外頭傳來了拔高的尖叫聲。

 

　　『妖師！給我放開冰炎殿下！』領著部分親衛隊成員緊追而至的，是沒多久前出手相救褚冥漾的學姊。

 

　　『嘖！』率先作出反應的是冰炎，他迅速抽出爆符，在長槍成型的瞬間也做好了備戰姿態。『煩人的傢伙，那麼想死就成全妳們。』

 

　　『學長等一下先別這樣，那位學姊剛剛有幫過我！』按住冰炎持武器的那隻手，褚冥漾半拉半扯地讓混血精靈進到樹叢深處，雖說小學弟用意可能是想救人，然而那零距離的貼近在外人看來反倒更像是宣示兩人的親暱。

 

　　『我們繞到另一邊離開吧。學長你身體不舒服的話，能少動手就盡量少動手。』

    『哼，全部都送她們上醫療班不是省事多了？』即便語氣充滿不贊同，但顯然冰炎很滿意褚冥漾的主動，乖乖由小學弟領著前行，只是他希冀兩人獨處的心願似乎也不怎麼順遂，樹叢的盡頭出現了更難打發掉的黑袍紫袍三人組。

 

　　『漾漾，不是約好了戒指交由我保管嗎？』『可愛的小朋友，趁著情人節一起來做些快樂的事吧。』『學弟，你別太過介意休狄說的話，我已經讓他先離開了。』

 

　　『啊啊啊啊別過來──』一秒掉頭改變方向，拉著冰炎狂奔的小學弟急到滿頭大汗。『退路都被堵住了。真是的，為什麼活動期間不能用移動陣啊……』

 

　　『……可以用啊，移動陣。』冷靜的聲調發自冰炎，褚冥漾呆了下，停住腳步順著對方的視線往下看，交握的雙手上閃爍著眩目的寶石光輝。

 

　　『對喔，喵喵有跟我說過，完成活動條件的話會被傳送到學校以外的地方。』輕觸了下與自己相同屬性的那抹水藍，褚冥漾有些遲疑地抬頭。『可是和學長一起完成活動好像有點怪怪的耶……』

 

　　『不要就拉倒，反正我無所謂，不管是哪邊找過來倒楣的都是你。』涼薄的口吻讓褚冥漾立馬放棄掙扎。『學長算我求你請你跟我交換戒指我不想被分屍啊啊啊──』

 

　　『嗯哼，是你拜託我跟你交換的喔。』緩緩勾起像是陰謀得逞的笑容，冰炎將配戴戒指的手伸到小學弟面前，然後看著銀紅與水藍寶石互相掉換所處位置。

 

　　『咦咦咦──怎麼沒有發動陣法？』紛亂的足音夾雜人聲不斷往兩人方向靠近，冰炎一把勾住無措到在原地團團轉的褚冥漾，伸手將對方錯愕的臉捧起。『米可蕥沒講清楚嗎？要是選擇交換戒指，那麼發動陣法還需要第二個要件。』

 

　　『我、我突然不想知道那個條件了，學長我們換回來好不好？』臉色倏地刷白，看得出小學弟已經猜到混血精靈的下一個動作。

 

　　『找到了！』『殿下在那邊！』『可愛的小朋友──』

 

　　像是約好似地，周遭那些褚冥漾想避開的不速之客在同一時間全都冒了出來，而那個令人尷尬的不妙姿勢就這樣大喇喇地曝光在眾人眼前。『啊啊啊！你這個妖師快放開殿下！』

 

　　『褚，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綻出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冰炎當著所有人的面吻上褚冥漾。

 

　　兩人嘴唇相碰的下一秒，草地上勾勒出移動陣的複雜圖騰，在刺眼的強光消退之後，白園中再無兩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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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沒想到居然黑屏了，夏碎哥你稍待一下，我馬上整理好。」瞥了眼全無影像的畫面，千冬歲催動了手中的紙符，只是不管他再怎麼念誦咒文，該顯現出影像的地方依然漆黑一片。

 

　　「冰炎若不是使出隔離術法，就是用某些手段處理掉所有的使役了。」夏碎推敲著自家搭檔會採取的方法，語氣中不無遺憾。「雖然殺到現場去偷窺也挺有趣的，不過這次還是給他們一點空間吧。」

 

　　「也好……要是學長能順利就好了。」默默地在心中祝禱友人得到幸福，千冬歲仰起頭，望向窗外湛清色的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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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炎環著手臂，沒好氣地瞪著縮在樹後的小學弟。

 

　　甫一抵達移送陣設定的湖畔，褚冥漾便發出「啊啊啊」的慘呼往後退開，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驚嚇外，還有滿滿的不知所措；而冰炎也沒有強行拉出小學弟的意思，所以就成了現下這種大眼瞪小眼的狀態。

 

　　如果按照計算，褚冥漾應該會去和米可蕥會合用餐後，最後因擔心冰炎的身體而回到黑館，接下來不是兩人單獨待在黑館房間，就是冰炎突然「痊癒」後兩人一同參加活動；哪知一切盤算在看到阿斯利安親吻小學弟臉頰的畫面便宣告破滅──按捺不下的混血精靈扔下計畫追在妖師後頭而去，還不顧一切吻了小學弟只為在情敵面前示威。

 

　　懷抱著躁鬱的情緒，冰炎半瞇起眼，雖然是因為受到刺激，不過連詢問都沒有便親下去也真的是過於衝動，這樣他之前熬夜編寫的「日久生情──褚冥漾完全攻略白皮書」一到十卷的內容勢必得大幅修改……算了，往好處想，至少他在小學弟臉上沒有看到露骨的嫌惡表情。

 

　　「那個……學、學長。」冰炎抬起頭，直勾勾盯著似乎在腦中得出結論的小學弟。「你下次要甩掉那些學姊的話，拜託用別的方法啦……突然就那樣親上來，會害我以後被後援會成員當作獵殺目標的。」

 

　　「……所以我在你心目中，是那種為達目的不顧他人心情的人是嗎？」聞言不怒反笑，冰炎抽了張紙符塞到褚冥漾手中。「算了，你自己用移動符回去吧，我要在這裡待一會兒。」說完不再理睬對方，逕自轉身離去。

 

　　儘管心底氣惱，但冰炎也明白小學弟並不是有那種想法的人，剛才的行動完全是故意為之，果真在短暫的錯愕過後，隨即傳來褚冥漾急迫的腳步聲。「學、學長等我一下啊啊啊──」

 

　　冷淡地瞥了跑到他身前的黑髮男孩一眼，冰炎沒什麼表情地繞過對方繼續前進，而小學弟似乎發急了，竟不顧可能被踹到天邊的危險勾抱住冰炎的左臂。「學長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認為你是那種人啊，你最多就是很兇又很暴力……哎喲！」

 

　　往講出蠢話的笨腦袋搧下去，沒什麼抑揚頓挫的音調反倒更顯恐怖。「褚，放手，不然我就踹下去。」

 

　　「我、我不放，我再也不要放開學長了。」沒察覺到自己正講出很驚人的話，含著一泡淚的褚冥漾加重了抓住冰炎的力道。「學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褚，你真的有弄懂我不高興的原因嗎？」冰炎嘆了口氣，強迫自己將視線轉開，眼前小學弟淚眼汪汪懇求的模樣害他差點把持不住，要是褚冥漾繼續用那種乞憐的目光看著他，他可能會直接把人就地推倒。

 

　　「……因為我拜託你交換戒指，卻又不信任你講了那種話，然後又說你暴力。」囁嚅著說完理由，小學弟不安地低下了頭。

 

　　「那也是其中之一，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你把我的行為看得很輕率。」

 

　　「我、我知道了啦，學長不管做什麼事都是超級認真，連接吻也……也也也……」一連講了好幾個「也」字卻無法將整句話說完整，對答案感到驚嚇的褚冥樣瞠大了雙眼，瞬也不眨地直瞪著他最尊敬的學長。

 

　　「就是你腦中想的那回事。」敲了下小學弟的額頭讓他回魂，冰炎決定豁出去把一切說開。「因為你是我認定的對象，所以我才會吻你。褚，我……喜歡你。」鼓起勇氣吐露出深埋許久的情感，冰炎不意外見到褚冥漾呆滯的表情，也很乾脆地甩手巴下去。「別人在認真告白的時候不要腦殘！」

 

　　「會痛耶學長！你好歹也給我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天大的消息嘛！」用雙手護住後腦，不過這次小學弟倒是沒有跑去躲在樹後。「而且哪有人告白完就打人的……」

 

　　「你眼前就有一個。」毫不客氣地把抗議給頂回，赭紅雙眼無比專注地凝視心頭的牽掛。「那麼、褚。你怎麼說？」

 

　　「這個，我、我……」支吾了半天，褚冥漾神情幾經掙扎，最後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對不起，學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冰炎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縱然設想過遭拒絕時的情景，然而真正面對時，胸口仍舊有被狠狠揪緊的感覺。「抱歉，我先走一步。」繼續停留下去，他擔心會對褚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比如說直接把人生米煮成熟飯之類的。

 

　　「等一下！你們火星人怎麼都不把別人的話給聽完啊！」

 

　　才走離小學弟沒幾步，對方又嚷嚷著撲抱了過來，仍沉浸在鬱悶情緒的冰炎一時疏於防備，就這樣被褚冥漾推得踉蹌好幾下。

 

　　「褚，你不要命了嗎？」獸眼狠瞪掛在他身上的黑髮男孩，語氣陰冷。

 

　　「有些話就算會死，我也想跟學長說清楚。」退後幾步遠離暴力精靈，褚冥漾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我、我從以前就是個很倒楣的人……」語調承載了滿滿的緊張情緒，但直視冰炎的墨黑眼瞳透出不容質疑的認真。

 

　　「進高中之前，不管走到哪裡，每個人都是離我離得遠遠的；應該說，我每天上學要煩惱的大部分都是攸關性命的事情，從來沒有想過『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頓了頓，褚冥漾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後來學長帶領我進入學校，也慢慢有了重要的朋友──喵喵、千冬歲、萊恩、夏碎學長……他們都對我很好很好，我也非常喜歡他們，可是那種心情，和對學長的感覺又有一點不相同。」

 

　　「學長，你知道嗎？你在鬼王塚和我道別之後，我真的難過到覺得自己會死掉……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學長對我而言是特別的存在。」即使小臉染滿了羞赧的紅暈，小學弟依舊沒有轉開視線。「因為從來沒有類似的經驗，所以我也不清楚那種情感是否和學長的相同……雖然這種要求有些狡猾，但是可以請學長給我一點時間嗎？」

 

　　「……可以。」懸住的一顆心稍稍放下，不過有些事情冰炎想再確認過，畢竟他不希望褚所謂的「喜歡」，與自己救了他的恩惠兩種情感攪和在一起。「褚，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好啊。」

 

　　「剛才我……吻你的時候，你會覺得討厭嗎？」縱然冰炎努力維持面部神情的平靜無波，然而心口卻為即將到來的答覆震動不已。

 

　　「咦咦……突然問我這個，我……」垂下頭，陷入回想狀態的褚冥漾沉默了許久，最後才吶吶地吐出幾個字。「……並不會。」

 

　　「呵。」得到想要的答案，冰炎開心地一把擁住小學弟，臉上綻出的欣悅笑容讓褚冥漾一時間被奪去了心神。「那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嗎？」欺近到以鼻尖相觸的距離，透過身體的接觸，混血精靈可以明確察覺對方並不抗拒如此的親暱。

 

　　「好、好啦，只能一下下喔。」儘管回答的音量細若蚊蚋，冰炎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揚起被褚冥漾稱作犯規的傾城微笑，他往那張覬覦很久的唇瓣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