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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悠揚的樂音中,藥師寺夏碎安靜地立於宴會大廳的一隅,用著饒富興味的表情瞧向舞池中成為賓客焦點的兩人。被冰炎攬住纖腰的黑髮女孩,臉上完全看不出與王子殿下共舞的榮寵陶醉,反倒露出連臉上厚粉也遮掩不住的惶然情緒;黑色眸子一下檢查腳下的舞步,隨即又不安地瞟向四周的與會者,半分也沒有傳說中的俐落幹練模樣。

  彷彿覺得黑髮女孩的驚嚇堆疊得不夠高似地,冰炎將臉貼近對方的耳畔,在眾人的目光下親暱地對舞伴私語;深深明白主上個性的夏碎不禁同情起黑髮女孩,殿下會這樣高調地領著妝容特殊的她共舞,多半是對努力催婚的國王陛下做出的無言抗議……好吧,應該還有冰炎個人的惡趣味在。

  紫眸的隨行副官一面揣測上司的想法,手底下也沒閒著,盡責地在記事板上記錄黑髮女孩的所有特徵,方便自家胞弟查找對方真實身分使用;儘管只觀察了短暫的時間,但他非常篤定冰炎絕對對那花臉女孩產生了興趣……就不知她是褚家的親戚,又或是褚家人從墨之國帶過來的女侍?惟一能確定的是她不會是被稱為商場黑魔女的褚冥玥本人。

  正思量著,迴響在大廳的樂聲也告一段落,夏碎取出懷錶,在確定離宴會結束的午夜只剩下三十分鐘後,便朝樂團指揮打了個手勢,要他們從舞曲改奏為符合散場氣氛的夜曲。之後,他勾起平日的溫和淺笑,迎向下了舞池的兩人。

  「真是完美的壓軸呢,殿下。雖然我只在一旁觀看,也能感受到您們對視的眼神中,所隱藏的暗潮洶湧。」

  「吵死了,夏!」

  無視於冰炎兇惡的語氣,夏碎怡然自得地從記事板中抽出一張文件給對方。「對了,已經快到舞會散場的時間,請殿下再確認等會對賓客的送別致詞;另外有幾位身分較特殊的貴客,請別忘了再去和那幾位打聲招呼。」

  「嘖、我知道了。」露出不太情願的表情,赤紅眸子往黑髮女孩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後,冰炎才甩著銀色的馬尾轉身離開。

  以微笑目送上司離去的夏碎偏過頭去,只見目標已踩著虛浮的腳步搖搖晃晃地往陽台方向靠近,他隨即舉步跟在那抹纖瘦人影的後頭,接著開口喚出對方的名──

  

*************


  褚冥漾覺得今晚真是受夠了!

  明明是照著老姊意思前來參加免費的宮廷自助餐吃到飽,負責幫他扮裝的女侍也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不會有男性想來搭訕自己,哪知雖然避過了一般想找對象的公子哥兒們,卻反而被王子殿下給看中,還被抓去會場中心共舞啊啊啊啊啊──

  在被攬住身軀的當下沒有立馬翻白眼昏死過去,絕對是多虧自家親姊的魔鬼訓練。不……或許能夠失去意識才是幸福的事,這樣自己才不會在踏舞步時一腳踩上銀髮的舞伴,而後還被對方報復性地狠掐腰間肉;那外表優雅內容物填滿凶暴的王子殿下,甚至輕聲地出言恐嚇,如果敢發出慘叫的話將會受到……以及……的對待。

  他完全不想知道被消音的部分是什麼嗚嗚嗚……

  『告訴我,妳來舞會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在舞曲即將結束前,白皙的漂亮臉龐貼近他的耳畔,用低柔的嗓音問著。

  『欸、就吃點心啊?這裡的甜點真的超棒超好吃的。』

  他猶記得自己就這樣呆呆地把內心的想法直白講出來,就在他意識到答錯話正感到不知所措時,眼前的銀髮殿下突然半瞇起赭紅瞳眸,「嗤」地哼笑出聲。

  『妳還真是個怪人。』

  伴隨這句不知是褒是貶的話語,薄唇朝上勾起微彎的弧度。儘管是很淡很淡的一個淺笑,然而褚冥漾卻覺得彷彿見到劃過晦暗天際的流星,雖然眨眼即逝,卻深深地烙刻在心上。

  光是在腦海中重現那樣的笑臉,臉頰便宛如飲了烈酒般熱辣,黑髮少年不由得慶幸起自己腮上的白粉夠厚,要是被對方察覺自己在發花癡,下場絕不是被捏兩下就能了事。

  「冥玥小姐……褚冥玥小姐。」

  身後傳來呼叫自家親姊的喚聲,令褚冥漾納悶之餘忍不住左右張望,及至他意識到那是在稱呼自己時,發聲的青年已站立至他的跟前,噙著溫和笑意開口:「您東張西望地是在找什麼人嗎?我或許可以幫您這個小忙。」

  「沒、沒有。」被紫眸青年這麼一問,褚冥漾顧不得頂上戴的假髮,一顆小腦袋甩得像磨坊的水車葉片般快速;為了避免繼續深入這個話題,他連忙問起對方的來意。「那個、請問您叫住我有什麼事嗎?」拜託不要再找自己跳舞啊啊啊──

  「我只是想跟冥玥小姐您說,關於陽台那些您遺留下來的點心,我已經請人處理掉了。畢竟那裡尚有其他賓客出入,為免有礙觀瞻,只好跟您說聲抱歉。」紫眸青年露出歉然的表情,微微躬身。

  「不不、我才覺得不好意思呢!」褚冥漾連忙跟著低下頭去,正當他煩惱著該如何擺脫這尷尬處境時,對方接下來的話語宛如魔咒般,讓他一秒就忘了那個念頭。

  「為了補償您,我特地交待廚房那邊送來王室的私房甜點,望您能賞光品嚐。」

  

  
*****

 

  藥師寺夏碎淡淡地望了正開心品嚐布丁的褚冥漾一眼,一面思索對方剛才隨口說出的情報。

  原本只是為了探探黑髮女孩的底,而與她說起了商會相關的話題,誰知竟聽到意料之外的訊息──在王國最大港綠海灣之中,有某個才成立半年的新商會大量自國外進口米糧,卻又不理會市場行情,只一逕想高價售出,導致商品乏人問津;更離奇的是,前陣子屯米糧的倉庫無預警一把大火,將裡頭的商品給燒得一乾二淨。

  換個角度解讀,也可能是有心人士假借商會名義屯糧,那所謂的大火,不過是將米糧運至他處的障眼法罷了。

  自冰炎父母意外雙亡開始,國王陛下便開始盯梢大王子與二王子人馬的動向,為的就是防範兩人擁私兵叛變,而戰爭最緊要不外乎錢與食糧,因此格外注意對方資金的流向,但始終都未掌握到什麼關鍵證據……即使褚冥漾的話還有待查證,依舊是個突破口,要是因此抓到兩人把柄就再好不過。

  夏碎掀了掀唇,正打算開口追問事件的細節,正巧午夜的鐘聲在此時響起,他直覺看向冰炎,在確認自家主上準備前往致詞的講台後,才又轉回褚冥漾的方向,卻見對方像是被凍結般僵直了吃布丁的動作,接著緩緩抬頭與他對上視線。

  「夏、夏碎先生,請問現在是響幾點的鐘聲?」

  「嗯……現在是十二點的鐘聲,等等殿下會做個簡短的致詞,晚會就正式宣告……等等、冥玥小姐?」面前的黑髮女孩一反之前的乖巧,像是被某種恐懼驅使般臉色大變地站起,接著拉起裙擺一個勁地往門口狂奔。

  身為王子的隨行官,他的職務應該是在王子演說時隨侍在側,然而……

  往冰炎方向瞥了一眼,在得到同意的頷首後,他盡量以不引人注意的稍快步伐往門口移動;儘管已加緊腳步,卻還是沒來得及在城堡大門前攔住對方。就在夏碎感嘆著對方移動神速的同時,一聲細若蚊吶的呻吟傳入耳中,仔細一看,那個在階梯底層摔得七葷八素的人,不就是他正在尋找的對象嗎?

  「冥玥小姐,您沒事吧?」掃了掉落在稍遠處的玻璃鞋一眼,夏碎決定還是先將黑髮女孩給扶起,未料微顫顫撐起身體的女孩彷彿沒聽見自己的問句,口中只喃喃說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啊啊──」

  「我可以知道是什麼來不及了嗎?」

  「馬車……車伕只上班到十點,再下去就要算加班費……」黑髮女孩口中吐出不明所以的話語,一面脫下僅剩單支的玻璃鞋赤足奔跑起來,夏碎跟隨對方來到馬車停放處,看著女孩的表情從抱持希望轉變為絕望,他忍不住開口道:「冥玥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稍晚我會安排馬車送您回家。」

  「啊、夏碎先生……不、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呆滯半晌後,臉色慘淡的黑髮女孩勉強擠出這句話。「我用走的回家就好,夏碎先生不用擔心……我家其實滿近的啦,就是穿著這件禮服走在路上很丟臉……」

  即便黑髮女孩這麼說,夏碎也不可能真的放個女孩子大半夜孤身走回家,在他思考該用什麼理由說服對方時,面前的纖瘦身影突然發出叫喊並再次跑了起來,他反射性地跟了上去,發現黑髮女孩的呼喚對象是從廚房卸貨完畢準備離開的馬車。

  「爺爺……布朗爺爺、等等我!」

  「小姑娘,妳是哪位啊?」滿頭白髮的車伕仔細地端詳黑髮女孩好一會,最後兩手一拍:「唉呀、妳該不會是漾漾吧?穿這樣是被姊姊處罰嗎?」「噓噓噓、爺爺你小聲一點啦!」緊張兮兮地望了夏碎一眼,黑髮女孩又轉回去低聲地和車伕咬耳朵。

  夏碎沒有上前,而是靜靜地消化方才收到的珍貴情報,黑髮女孩……不、是男孩才對。總之這舞會上惟一來路不明的賓客,真實身分已呼之欲出。他根本不是什麼褚氏族內的女眷,而是褚家直系的繼承人──褚冥漾。

  「夏碎先生,爺爺說我可以搭他的便車回家,真是太好了!」小跳步地來到夏碎身前,塗得花花的小臉綻出開心的笑容。「我要回去了,今晚真是謝謝你。」

  「不客氣,很高興今晚能讓您感到愉快。冥玥、小、姐。」刻意加重語尾兩個字的發音,夏碎不意外見到瞬間雙眸大瞠的慌亂表情;懷抱著戲謔的心情,他拍了拍褚冥漾的黑色小腦袋瓜,在對方發出以為假髮會被掀掉的慘叫前扔下一句「容我先告退」,便在黑髮男孩惶惶然的目光中返往城堡的方向。

  「真是乎意料的發展呢。」光是想像那位暴躁殿下知道真相後的反應,紫眸的隨行官便止不住唇畔的笑意。

  對了、在冰炎動用資源追查黑髮女孩身分前,先用米糧流向的情報來讓他無暇他顧吧。腦中邊整理著如何吊足自家主上胃口的邪惡計畫,夏碎邁開輕鬆的腳步往會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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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中文輸入法有問題
現在打字都是複製貼上RRRR
總之先貼上這些

雖然標題很蠢
但是後續再補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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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