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女生包圍。

  如果老媽得知我在學校像這樣被七、八個女孩子在路上圍堵,而且個個都用帶著強烈情感的目光直直盯著我的話,我想她一定會笑到合不攏嘴,也許還會煮鍋紅豆飯慶祝一下什麼的……只是老媽絕對不會想知道,那些女生人人手上其實都拿著足以致人於死的凶器。

  「幾位同學找我有什麼事嗎?」我試著以平靜的語氣問她們。雖然原因大致上知道,就不外乎驅逐妖師什麼的,但成員都是女生的組合真的從沒見過,我還以為男生比較會搞蓋人布袋這一套。

  「還問我們為什麼?你快點給我解開對冰炎殿下的言靈!」一旦有了起頭,旁邊的七嘴八舌便會開始附和。「就是,不要以為自己是殿下的代導學弟就得意忘形,殿下才不會看上你這種人!」「邪惡的妖師,快滾出我們學校!」尖銳的吵嚷刮著我的耳膜,忍下逃跑的衝動,我覺得有必要要把她們的錯誤認知給解釋清楚。

  「那個……我想妳們似乎弄錯什麼了。」剛剛說的「看上」是什麼意思啊?妳們是指學長的手掌跟我後腦杓相親相愛這件事嗎?那都是他自己巴上來的我一點都不願意好不好!還有我一向很低調,才沒有得意忘形什麼的。

  「還裝傻嗎?」領頭的金髮女妖精一聲冷笑,手中不知從哪生出一疊相片往我這邊沒頭沒腦地灑過來。「你自己看看。」

  稍稍側身避過,我隨手從半空抓了張來看,照片內容就很普通地我跟學長走在路上,然後學長還怒瞪著我,那凶狠的模樣讓我可以拿全部血汗財產來賭,下一張照片絕對是他在巴我的頭。

  .我將照片橫看豎看,還是不懂惹惱她們的癥結點在哪裡,如果說光是和學長並肩走路就該死的話,那她們第一個要討伐的對象應該是夏碎學長才對。

  「呃、不好意思,我還是不清楚妳們指的是哪部分?」

  「哼、你是故意逼我說出來好讓你炫耀嗎?好吧、我問你,你憑什麼覺得自己有資格牽冰炎殿下的手?」

  「啊?」

  看著眼前那個站三七步的金髮女妖精,我的腦袋浮現幾秒的空白……沒錯,在剛剛的照片中,學長的確是牽著我的手。應該說自從幾個月前那場護送學長到焰之谷的任務開始,他的態度就怪怪的。

  當然啦,平日相處中的巴頭腳踹還是沒有少,對我說話的態度也一樣囂張又自信。只是在旅途中偶爾他清醒的時候,總愛把我抓過去當抱枕才肯繼續入睡,這種奇怪的症狀回學校之後更嚴重,清晨睜開眼睛看到床上多一隻精靈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走在路上也會摟著我的肩或是牽手什麼的。

  對學長態度抱持疑惑的我很快在網路上一篇文章得到解答──據說在經歷或目睹重大的意外事件之後,會產生嚴重的焦慮與情緒失控的現象,這種名為「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病症,伴隨而來有暴躁易怒與過度警覺等等反應……根本和學長的情況如出一轍嘛!

  擁有過一次死亡經歷的學長,想必內心一定被不安所包圍吧?偏偏這個人又特別死要面子,大概也只有在不用刻意顧及形象的我面前,他才能稍稍任性一下……我覺得倒是沒有所謂喜不喜歡的問題。

  不過眼前那堆女生似乎不這麼認為就是。

  「說話啊,妖師!」似乎對我呆滯的反應感到不耐,另一個紅髮的女生直接抽出爆符,瞬間一把黑色的短矛往我的方向直直射了過來,回過神來的我往右一偏,險險避過穿胸之禍,但卻閃不掉另一個女妖精投擲過來的短刀。隨著右肩傳來的痛楚,噴濺而出的熱燙鮮血也覆上了我的臉頰。

  像是開始的信號般,其他女生也在一瞬間圍上來,就在我內心慘叫我命休矣時,幾聲熟悉的破風響音颼颼傳來,我趁那些女生揮動兵器擊落箭矢時一個矮身,左扭右閃地從縫細鑽出,在脫離包圍網的瞬間,一雙白皙的小手飛快將我扯離原處,但眼角餘光仍來得及捕捉那些衝上去的友人們的身影。

  「漾漾,很痛對吧?忍耐一下喔,喵喵馬上幫你處理好傷口。」

  「嗯,喵喵謝謝妳。」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年在火星……不對、在守世界歷練的關係,我居然可以對自己肩膀上那副拔刀濺血的畫面冷靜以對,要是以前的我恐怕早就白眼一翻昏過去了事。

  「漾漾真是的,居然這麼不小心,依漾漾現在的程度面對他們的攻擊應該能避得開才對啊。」正在纏繞繃帶的喵喵嘟囔著,又詭異地看了我一眼。「該不會被女生包圍太高興所以傻掉了嗎?」

  「才沒有這回事啦!」這誤會大了好不好?「那些女生只是誤會一些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她們就突然發難了。」我將方才的事簡單描述一遍,最後很嚴正地跟喵喵澄清:「雖然我跟學長感情變得比以前好一點,但他還不是照三餐巴我頭踹我屁股,況且勾肩牽手什麼的,喵喵妳和五色……我是說西瑞也會對我做啊,雷多還會親我臉頰咧!這都是這世界朋友間正常的打招呼方式不是嗎?」

  「可是朋友間正常的相處模式並沒有睡在同一張床上吧,漾漾。」冷靜的駁斥配上鏡片一閃,不知何時解決完敵人的千冬歲無聲地出現在我的身側,臉上還掛著那種我最害怕的瞭然笑容。

  「那個、上次大競技賽時我們也睡過大通舖……」我不死心地想要提出反證,卻在一秒想到千冬歲話中的不對勁之處。「……你是怎麼知道晚上學長跟我睡在一起的?」

  混蛋,該不會我被放了什麼火星的監視蟲在身上吧?

  「漾~你每天來學校時,身上都滿是學長的味道耶。」「而且上次大家去你的房間說鬼故事時,你的床鋪上有數根可疑的銀白色髮絲,需要我將比對的分析調查報告說給你聽嗎?」

  「不用了謝謝!」我說千冬歲你跟五色雞兩個不是死對頭嗎?現在兩個居然給我一搭一唱是怎樣?「那個啊,我覺得你們真的是想太多了,那些話要是傳進學長耳裡的話會害我被他種掉的。」所以拜託、別再說了,會死人的好嗎?

  「才不會呢,學長他最喜歡漾漾了啦!」接口的是號稱學長頭號粉絲的喵喵。「每次只要漾漾在,學長的表情就會變得很溫柔喔。」

  那為什麼我閉上眼睛腦中浮現的都是他的惡鬼臉?

  「這裡有證據……」幽靈般飄忽的嗓音在離我極近的地方響起,我驚到反射性拿出米納斯,後來定睛一看才發現居然是隱形功力又更上一層的萊恩,而他手上正是剛才那些女生灑在地上的照片,喵喵伸手接過,從中挑出了一張給我看。

  「你看,漾漾你的表情也很幸福不是嗎?」

  照片中的學長咬著吸管坐在樹下,視線偏向左方,微挑的眉與稍稍彎起的雙眸洩漏了他的好心情;而學長目光聚焦之處是一個與他對視的黑髮男孩,臉上掛著的笑容雖然傻呼呼的,但卻掩藏不了眼神中那股子滿溢的親暱與依戀。

  「…………」見鬼了這傢伙的臉居然還跟我挺像的!

  「漾~你就老實承認跟學長的關係吧,阿母不記得有你這種睡了人家還死不承認的不孝子,你要我怎麼向列祖列宗交代啊……」已經陷入鄉土劇模式的五色雞開始上演他的小劇場,我抽了抽嘴角,惟有這點我是一定要反駁的。

  「我沒有去睡學長。」都是他來睡我的好嗎……不對,這種奇怪的用詞是怎麼回事!

  千冬歲翻出筆記,發揮他窮追不捨的紅袍精神。「漾漾,根據過往的紀錄與資料,學長露出笑容的機率從你未入學前的13.9%,到你入學後便急增到31.7%,今年更達到前所未有的50.3%,由此可証明……」

  「夠了、夠了啦,拜託你們不要再說了!」我拔高聲量截斷千冬歲的話尾,抬眼後發現友人們都以錯愕的眼神看向我,我有些無措地倒退幾步。「剛剛謝謝大家的援手,對不起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黑館了!」

  扔下移動符,我逃開了我的朋友們……以及那些讓人心煩意亂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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